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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闻言,那只黄狗侧身看了看羽皇,声音淡淡的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额好,毕竟那种错误,距离你还太遥远,知道多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说完,仿佛想到了什么,只见它眼神突然一伤,对着羽皇低沉而又坚定的道:“好了,不给你说了,我要去找我的主人去了,我相信我的主人一定还在,此生此世,即便寻遍万古诸天,亿万星空,我也定要找到主人。”

“你现在是出不去的?”这时,就在那只黄狗刚要动身的时候,羽皇的声音突然自一旁传了过来。

“嗯?出不去?汪了个汪的,你太小瞧我了吧?”闻言,那只黄狗不屑的说道。

说完,只见它前腿倏然朝前探出,五只利爪,突然变大,宛如五柄弑天之刃一般,狠狠地划向了虚空。

撕拉!

利爪横空,五道锋锐的气息,齐齐爆出,瞬间撕裂了苍穹,将空间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哗!

然而这时,就在那只黄狗将要动身的时候,那个大口子便是突然闭合了。

“汪!奇了怪了,怎么突然自己闭合了?”那只黄狗满脸惊讶的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现在是出不去的!”羽皇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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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了个汪的,我还真不信这个邪!”闻言,那只黄狗有些愤怒的道。

说完,它便是快速挥动前爪,疯狂地朝着周围的虚空,撕裂了起来,可是,让他郁闷的是,这里空间仿佛被下了魔咒一般,无论它如何努力,这里的空间,总是刚一撕开,下一秒又再度闭合了。

如此一往,反反复复许多次后,那只黄狗终于事相信了羽皇,无奈的看向了羽皇,汪!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怎么?这下相信了吧?”闻言,羽皇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之前说过了,这里乃是仙遗密境,是一处无比神秘之地,而今,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叫做失落之地,是一处传承之地。”

“仙遗密境?没有印象?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闻言,那只黄狗看了看羽皇,随即有些郁闷的问道:“这个地方,怎么才能出去?”

“等仙遗密境结束,自然可以出去。”羽皇淡淡地回答道。

“仙遗密境结束?还要多久?”闻言,那只黄狗双目一睁道。

闻言,羽皇微微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道:“算算时间,如今应该快了……”

“唔,那还好,既然如此我便等等吧!”听了羽皇的话,那只黄狗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完,便开始看向了周围。

“咦,不对!”沉默了一会,突然,仿佛发现了什么,只听那黄狗突然大惊道:“这里……这里的气息,是苍古时代的气息,难道我们是在苍古?”

之前,它一直都有关注周围的气息,直到刚刚它才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是苍古的气息。

“并不是。”闻言,羽皇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里是苍古时代,但也不是苍古时代。”

“嗯?什么意思?”那只黄狗满眼疑惑的看向了羽皇。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们,并不是在真正的苍古时代,准确来说,我们此时只是身处苍古的这片时空而已……”羽皇耐心的解释道。

“汪!原来是这样……”闻言,那只黄狗微微点了点头,片刻后,只听又突然问道:“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额……”听了那只黄狗的话,羽皇不禁一愣,片刻后,羽皇才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传承。”

“传承?什么传承?”那只黄狗疑惑的道。

“苍古大帝的传承。”羽皇一字一顿的道。

此刻,羽皇心中很是欣喜,从眼前的黄狗口中知道了大帝的事迹之后,他便是对苍古帝印更加期待了,因为,一位大帝的绝学,绝对人无比恐怖的。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来接受我主人的传承的?”这一刻,那只黄狗瞬间大惊了起来。

“没错,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在这里,而且我又如何知道,最后一战的那段历史?”羽皇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你见到主人的留影了?看到了主人留下的最后一战的画面了?”那只黄狗双眼紧紧地盯着羽皇,问道。

“我的确看到了他的身影,也看到曾经的那些画面,不过,那些画面却并非你的主人留下的,而是这座宫殿所留下来的记忆。”说着,羽皇突然转身指向了面前的白金宫殿。

“对了,你还记得这座白金宫殿吗?”望着眼前的白金大殿,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听羽皇突然对着那只黄狗道。

“白金大殿?白金宫殿?”闻言,那只黄狗缓缓地抬头,打量了起来,片刻后,当它看到白金宫殿正门之上的那四个大字之后,它便是浑身一震,一股熟悉的亲戚的感,倏然充满它的内心。

“帝苍天殿!帝苍天殿……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这座宫殿,我应该听说过,可是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那只黄狗无比困惑的道。

“看来,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如今的它,似乎只记得对于它主人的执念以外,其余的都忘了……”这一刻,听了那只黄狗的话,羽皇忍不住在心中轻叹道,此刻,羽皇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有酸涩,有伤感,当然了最多的还是感动……

“对了,刚刚你说你得到了主人的传承,此话当真?”望着眼前大殿,那只黄狗微微思索了一会,突然看向了羽皇。

闻言,羽皇轻笑一声,并未说话,而是直接挥动双手,快速的在空中打出了一个九彩光华闪烁的‘帝’字。

砰!

一声巨响,那个九彩‘帝’字,在羽皇的控制下,瞬间击向了长空,接着,轰然爆炸开来,可怕的威力,使得那片空间,便是轰然破碎了开来。

“这是……苍古帝印!这是主人最强绝学——苍古帝印!你居然真的得到了主人的传承?而且还是主人的最强传承?”这一刻,那只黄狗彻底大惊了起来,此刻,只见它看着羽皇的眼神,闪烁着不可思议以及一丝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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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越当然知道,身为好兄弟的他们,在安慰他什么,只是……只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就这么说放下就放下了。

感情的事情,是放下两个字可以衡量的吗?

白越不说话的时候,祁墨便沉默地看着他,隔了好久,祁墨和洛凡对视一眼摇摇头,随后道,“你不如好好和asuka聊聊天,asuka这条路……走得比你更艰难一点。”

白越看了站在门口的asuka一眼,女人站在那里,一张比男人还帅气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轻佻,眼角下一颗泪痣也显得有些沉重。

她冲着白越笑了笑,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也可能是被伤透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要了,对白越说,“想什么呢,这世界,又不是你爱谁就可以得到谁的。多大人了,还这么天真。”

光靠喜欢,根本就是徒劳无功。

白越呆呆地看着asuka,随后asuka冲他招招手,“走了啊,美少年。别喝酒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再有什么想不通的,大家陪你聊天。”

白越跌跌撞撞被祁墨他们扶着走了,走的时候,老板娘笑着招了招手,随后对白越道,“小伙子,长这么好看,有什么想不开呢,人生啊,走一步看一步,也不错啊。”

白越垂着眼睛,跟着他们一起坐入车中,后来洛凡发动车子,白越才出声哽咽道,“你伤口好了?”

洛凡没吭声。

白越知道洛凡从来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难处,毕竟他习惯了冷脸,也不善言语,可能只有祁墨知道,他受了伤有多疼。

洛凡当时替祁墨挡了一颗子弹,后来腹部受伤,祁墨下了船就把他送进了军事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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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是枪伤,可不是什么小伤害,而且还不能对外公开。

洛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里面缠住的绷带,随后摇摇头说,“没事,挺好的。”

白越这才喘了口气,“哦,等下回去,我给你换纱布。”

他还惦记着自己要替好朋友照顾伤口的事儿。

祁墨不知道说白越蠢好还是太善良好,他这个性子就是一根筋,自己不吃点苦头,永远都不知道到底有多难。

回了基地,白越在几个人的注视下去洗澡,大家都觉得白越一下子变得正常了,这才是不正常的,果然到了半夜里,大家小心翼翼起来客厅绕了一圈,就看见白越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灯也不开,偷偷对着手机发呆。

手机上显示的是微信界面。

微信好友江凌。

白越的手指摁在上面好久,就是狠不下心删除。

太难了……要把江凌删掉。

删掉了就代表着以后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唐诗和薄夜天涯海角都能相遇,那么他们呢?

他和江凌呢?

白越自知不可能,摇了摇头,随后闭上眼睛咬住牙齿,最终按下了删除好友键。

江凌,还你翩翩公子的自由。

几个人在黑暗中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大家都没有出声,还是悄悄地回到了房间里,没有打扰一个人坐在黑暗中的白越。

或许有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才能让他领悟到那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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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像有一次会议吧?”男子自顾倒了一杯酒喝,随后问道。

“礼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助手回答,站在一旁等着男子接下来的命令。同一时间,两具稍显消瘦的尸体袋子被搬下来,由两人抬着,脚步停在了大厅一旁。

男子偏过头看了一眼,提醒道:“按照老方法处理,不要留下痕迹。我回来前,把房间打扫干净。走吧,时间还有一点,不能迟到了。”对着助手说了最后一句话,男子放下酒杯迈步走向大门。

“已经询问过秘书,是一次人数最为齐的私人会议,由少爷你的父亲召开。因一些人需要从各地赶回来,所以推迟到了现在。”礼车在高速道路上急速飞驰,后座上的助手将整理好的资料递给男子。

随意翻看几页,男子对此毫无兴趣,转而合上交给助手:“你知道就行,比起这个,我更加对两人留下的资料感兴趣。两个精英人物,死去了几个月,骑士团至今都以任务失败作为解释。不是高层那些人的风格。况且我现在接手他们留下的东西,可不想被当做棋子使用。尽快调查清楚,西奥多交给拉花拉尔,伊尔你来负责。”

“奇怪文字符号的资料都在两人的秘密储藏室里发现,有放进去的日期,在他们执行任务期间。肯定存在联系,你和拉花拉尔多放些注意力上去。”

礼车高速前进,拐过几个弯道后进入到一条单独的道路之上,尽头通向韦伯利家族的总驻地。不久后,一辆纯白色礼车追上来,窗户放下,露出一张长发舞动下的脸,算不上很漂亮,吸引人的是那股很冷艳的气质。

男子也降下玻璃窗,风在呼啸,他点头打过招呼。

“艾尔娜姐,没想到你也回来了。”男子的话故作惊讶,脸面至始至终却是一个表情。

“大家都一样,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谁都会回来,资源的均分还是本人在场好一些。”说话间,艾尔娜巡视了男子波非塔的礼车内一圈,“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沿海一带吧,那时家族一批武器有问题,派遣我们去处理。有两年了,看来你我都没有什么大变化,你还是喜欢用家族培养出来的人。”

波非塔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艾尔娜回以微笑:“对我们来说坏处大于好处,尽早培养自己的人才是最好选择。还有,你的日常习惯肯定还在吧?家族已开始准备清理了,我想你最好收敛些。作为新任族长的子女,你清楚父亲的性格。血缘关系在他眼里不过是发泄情绪时附带的产物罢了。我们以后或许可以在一些领域上有所合作,但你若是提前被清理掉,我这边可就得耗费时间寻找新的合作对象。”

波非塔露出无奈的表情,艾尔娜的话一句也未曾钻进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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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艾尔娜姐提醒了,我会注意的。”窗户摇上,将话语完挤断在两辆礼车急速流动的空气中。

到达驻地,天色变得亮了些。厚实云层上出现大片发白的斑驳纹路,但依旧不能有效穿透。

“今年会提前很早下雪。”礼车进入车库前,波非塔对着天空自语,“找时间收集六十几年战争来临前的气象资料。”

助手记下这件事,跟在男子身后缓慢走出车库。

路过门口,一个体型巨大的胖子正坐在礼车上,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感觉到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阿托环注视身前,正好看见波非塔和其助手正在打量自己。出于礼貌,阿托环礼貌的点头表示你好。

并没有得到回应,波非塔两人迈步径直离开,会议的时间已经不多。

“不是家族中的人。”波非塔说话间,再度转过头看向身后,却见刚才的胖子已经坐进礼车内,随即一个穿着日常服装的女性进入到他的视野,一边用着通讯器,一面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上。

直到礼车离开,波非塔才收回目光,一旁的助手这时也偏过脑袋,声音偏低地说:“那应该是叶捷琳,上任族长最小的女儿。因为还是军部学校的学生,所以尚未离开马诺马。会议结束后,我会将有关她的资料整理交给少爷你的。”

“那麻烦你了。”在一幢大楼前分开,波非塔独自一人走向预定好的会议室。途中碰到了很多熟悉但又陌生的面孔。离开马诺马后,波非塔靠着一年时间进入到玫瑰与蔷薇骑士团。但因为早期多次执行任务的效果不明显——队友和派遣下来的预备骑士每次都有大量伤亡,以及个人行为让很多人不喜欢。才进入帝国中,与家族中不同的环境让他感觉到不适应。基于这几个原因,被下派到帝国骑士团的各分部任职。

能再度回到马诺马,大致原因波非塔想到了。一个是因为韦伯利家族新老族长交替,消息肯定很早就流传出去了。另外一个便是在执行任务与个人行为上有所节制与收敛。预备骑士是新鲜血液,大量死亡会让骑士团的培养成本升高。就他所知,帝国中唯一不怎么计较成本的培训机构,好像就只有那两所顶级学校。而其他,个人所得都是与自身实力能力挂钩的。帝国的环境让他学会很多,比如说合理化的享受与最大限度的利用手头资源。

参加会议的人勉强将一个中型会议室坐满,接近四百人。若是从职务关系上出发,实际人数还会更多。波非塔走进会议室,便被艾尔娜看见了。两人坐在一起,等着会议的开始。

“父亲这次召集我们不会是分配资源这么简单,有重要的事情告知我们。”艾尔娜观察周围的人,进到这个会议室说明大家都属于同一方,可以从中寻找适合的合作对象。

波非塔没有听进去,想着其他事情。离开家族的初期表现是不好,但并不能代表他不聪明。相反,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后能走到现在,也说明他自身的各项能力在有序成长。接触到韦伯利家族管理中层,也越发让他认识到靠着权力去驱使别人的便捷,以及其中带给自身的满足感。

他一直都认为,合理化的享受是应该的,只要自身有对应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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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下课铃响,安琳身边的人又变得温柔可亲起来,

“今天我带你去城西的一家会所吃饭吧,”玉谦陪着安琳往学校外面走,

“学长,你觉得夏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安琳直直的看着玉谦,眼神中带着一丝丝小女孩儿的醋意,

“夏挽沅啊,”玉谦勾了勾唇,“是个挺有才华的人。”

“那学长是不是很喜欢她?”看到玉谦脸上的笑容,安琳明显不高兴了,

“怎么会?”玉谦笑容更甚,“学妹还不知道我喜欢的是谁吗?”

被玉谦缱绻的眼神看着,安琳羞红了脸,“学长,我住进你的房子好久了,你还没去看过呢,不如今晚我们就不出去吃了,我亲自下厨怎么样?”

玉谦笑着点点头,“当然好啊,我也想尝尝学妹的手艺。”

得了玉谦肯定的回答,安琳羞涩一笑,低下头去,掩去了眼神中的得逞,

因而她也就没有看到玉谦脸上的嘲讽,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安琳打开灯,“学长,其他的东西我没有动,我增添了一些小的物件,你不会怪我乱动你的屋子吧?”

房间里摆着各色的鲜花,暖色系的房间里,有着一些体现小女儿家情态的玩偶和粉红的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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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谦眼中含着笑意,“怎么会?没想到学妹私下里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倒是让我没想到。”

目的达到了,安琳唇角上扬,“学长你先坐,我去做饭。”

安琳说着便给玉谦倒了杯水,羞涩的朝着玉谦笑了笑,然后走进了厨房,

客厅里,玉谦环顾了一遍,坐在沙发的一角上,

屋子里很快就萦绕起了饭菜的香味,烛光摇曳的饭桌前,安琳和玉谦相对而坐,“学长,喝点酒吧,”

“不行,我没有什么酒量,一杯就醉了,”灯光里的玉谦像是南山而立的公子般让人心动,

“怎么会?”安琳惊讶的看着玉谦,“学长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喝酒才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安琳都说到这份上了,玉谦只得无奈地扶额,“好吧,听学妹的,学妹说什么都好。”

于是安琳将玉谦面前的酒杯满上,“学长请。”

玉谦当真是不胜酒力,一杯酒还没喝完,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安琳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试探的叫了句,“学长?”

“嗯。”玉谦温柔的笑笑,不胜酒力的扶着额头靠在桌边,逐渐的闭上眼睛,

安琳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眼中划过得意,正想站起身来去扶玉谦,却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根本找不到可以依靠的点,径直倒在了桌边,

桌子对面,刚刚还不胜酒力的玉谦却睁开了眼,神色清明,看不出一点醉意,

此时的玉谦脸上,没有了如卫子沐一般的温润笑容,黑幽幽的眼中一片冰冷,漠然扫了安琳一眼,像是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

夜色渐浓,城南的施家别墅里,原本金碧辉煌的会客厅,如今显得有些黯淡,

“呵,果然你还是来了,就这么喜欢你那个小表子,”施恬穿着睡袍,脸上的妆容却很齐,嘲讽的看着正从门口往里走的柳幸川,

纵然已是而立之年,柳幸川却依然十分的俊美,施恬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她第一次见柳幸川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的柳幸川,是校学生会主席,她那个时候刚入大学,被室友拉去看所谓的校草时还嗤之以鼻,

她可是施家的大小姐,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什么校草不校草的,

然而当她看到穿着简单的衬衫从门口走进来的柳幸川时,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柳幸川身上有一种文人的优雅,那对于她这个生长于施家的大小姐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后来,她巧取,豪夺,采用了一切办法,最终就是为了能够和柳幸川在一起,然而等到真的如愿以偿成为了他的妻子后,她却并没有觉得多快乐。

“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把唐茵的照片给销毁掉?”柳幸川的话打断了施恬的思绪,

看到柳幸川眼中的嫌恶,施恬自嘲的一笑,“我要和你复婚,我要你生生世世的和我绑在一起,我要你永生永世都是我施恬的男人。”

“好。”出乎施恬的意料,柳幸川居然毫不迟疑的就答应了。

------题外话------

还有3章12点左右发哈,等不了的可以先睡,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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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组织成员从两人身后走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卡西亚选择以昨晚的事情作为起始点:“对于昨晚敌人的进攻,以及逼迫我们进入轰炸区的那支动能装甲队伍,你有什么看法?”

夜鹰正等着卡西亚询问这个问题,她很想找一个人说说昨晚的事情:“特别的看法没有,我只记得一点,若没有那半分钟内的不为我们所知的原因,今天能来到这幢楼的人最多只有十来人。有谁我不清楚,但你肯定会是其中一位。”

“我在组织中执行了很多次任务,敌人这种配置还是第一次见。加上敌人展现出来的炮弹与航弹轰击,这支队伍没有展现出来的部分,以及它的后勤等等,足以在正面上和一个小国的正规军队打上一场。现在呢,这样的队伍却是用对付我们这百多人。我承认各地域的组织成员还未完全汇聚到一起,可即便等到旅途结束,队伍人数去到数百,那时再度面对这样的敌人,我认为胜利的希望还是很大。”

“动能辅助装甲始终是一个摆在最前面的麻烦,不能突破它们,后面的事情无从谈起。这应该是远海共同国内某机构,或是某军队中直接调派出来的正规化队伍。纪律严明,磨合良好,很难找到缺口撕开它们。”

夜鹰抽完手中的烟,再度拿出一支,并礼貌询问卡西亚要不要也来一根:“薄荷味的,无害。这种东西对手术者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其效用没有致幻剂的万分之一。”

卡西亚摇摇头,礼貌的谢绝了。

“过后还会遇到它们吧?”点燃烟后,夜鹰询问卡西亚。她明白很多东西都能从卡西亚这里得到答案,毕竟这是两位大人命令的需要舍弃生命去保护的人。

夜鹰没有立即得到卡西亚的答复。卡西亚还有其他想说的,夜鹰已经对自己的身份信息有所怀疑,虽然不是向着“卡西亚”这个方向。但随时间推移,或过后进入帝国,组织的计划逐渐明朗后,她大概会有这个方向的猜测。

只是卡西亚现在顾及不了这么多,首要目标是如何在接下来与敌人的碰撞中不再陷入单纯的劣势,要让组织在旅途的各种行动中有所改变。至于进入帝国,那将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其实对付他们的话,还是有些办法。”突然转移话题般的话,卡西亚凝视着身前的雨幕,很快就感觉到夜鹰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侧脸。他看过去,眼神中带着认真,“我刚才去储备仓库中看了看,里面有十来把重型狙击枪械。配套的子弹虽不是特制,那种市面上常见的货色,但对付动能装甲的嵌合式合金片,完全足够了。一枪就能贯穿,带出不错的孔洞。即便不立刻致死,但也绝对失去后续作战能力。”

“两把就够了。”卡西亚想了想,补充一句,“只是子弹需多一点。”

夜鹰没有听懂卡西亚的话:“重型狙击枪械的子弹都可以用来对付普通和更高一级的装甲车了,对付动能装甲肯定没有问题。这一点我们知道,敌人也肯定异常清楚。他们会给我们机会?袭击肯定都是事先准备好,有没有时间留给狙击手找好制高点都是两说。面对动能装甲的冲锋式攻击,很难有队伍可以顶住,除非是在城镇巷道和森林地域中。但敌人也更加喜欢近身,用冷兵器去战斗吧。没有气动武器,高级合金只能在嵌合式合金片上打出火花与白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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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动能装甲中的温度感知型手术者有很多,仅从感知上出发,我们就在处于下方了。”

“你的看法我很赞同。”卡西亚很认真的说,“不过若我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不知道夜鹰小姐是否有再听下去的想法?”

夜鹰的眼神变得锐利,原本就在她的印象中有着对不对劲的卡西亚说出这种话,她不得不去小心体味这句话中的意思。有些像是一种含蓄的邀请,夜鹰想到刚才那句“两把就够了”的话,这时才想起来似的,看了下方铁皮敞篷中站在礼车边的伊莎一眼。

自己好像忘记了另外一个人,夜鹰心里暗自说道。思考小会儿,夜鹰最终点点头。

“那提前谢谢夜鹰小姐你了。”大致算是在预料之中,卡西亚语气中的严肃消失不见。环视周围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其他成员,卡西亚才接上自己的话,“现在有三点可以告诉给你,夜鹰小姐。”声音很轻,同样是离开不过一米远就会被雨声淹没。

“第一点最重要,关系到过后再度遭遇敌人时,我们是否可以变得相对安全。昨晚的体验,夜鹰小姐你大概不会想再度经历了吧。”

“当然不想,但我还是认为那种情况下的确没有好的办法,特别是晚上。只是若可以带走一些敌人,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最后我还是会选择。”

“两把重型狙击枪械是为你和伊莎小姐准备的。按照两位大人的命令,猫头鹰大概率会为队伍工作,不会像你们两人那般时常呆在我身边。所以我和你们之间能更好的进行信息上的交流。这是使用狙击枪械的前提,我会给予你们实时的战场信息。或许这需要一点时间的磨合,但很短,等到下一次再度遭遇敌人时也完全来得及。”

“战场信息?”卡西亚想说的第二点被打断了,他停下来解释,“对,战场信息。敌人的数量、种类、大致装备,以及他们的位置、行进速度等等。我会注重关注其中作为指挥,或是实力过于强大的一些人。会实时给予你们这些信息,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用狙击枪进行射击。至于方法,还希望不要过问。”

夜鹰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但没有说话。

“第二点,算是一项好处。我会尽可能帮助你,变相提供保护。至于怎么帮助,过后你会知道。作为对应的代价,你需要将过后所有知道,或是看到的东西全部沉到心底。忘记会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若是不接受的话,我们的谈话也算是提前结束了。”

“若是我过后透露出去,大概也会受到来自你这里的危险吧?”夜鹰询问,“这是组织此次任务的一项要求?还是说,这次任务有着很多不能被我们知道的隐秘?你不用告诉我,点头或是摇头就行了。我心里有一个判断即可。”

卡西亚很自然的颔首:“我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但作为第三点,我想能告诉给你的,便是这支前往圣多拉格帝国的队伍,绝大部分人都是随时会被舍弃的棋子。或许组织有它们自己的考虑,不得不这般。但就我个人的看法,棋子也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并在夹缝中找到自己存活下去的路线。”

“另外一点,也是自己越来越不想站在被动位置上的自我挣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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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庭院中那一男一女大概也没想到这间没有灯火的房间里其实是有人在,而且正靠着窗边,在仅有一墙之隔的地方偷听他们的对话。潘严屏息静气,静悄悄地贴墙而站,不让屋外的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虽然不是海汉军的直属人员,但既然现在是在给海汉效力,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得弄个明白才行。何况这次的行动他也有份参与,对于通盛码头大火案的内幕多少也知道一些,一听之下便知外面这二人的对话恐怕不是随意编造出来的,如果不是有人故意设局要引自己上钩,那么就是真有人发现了大火案中的蹊跷之处。

潘严一边听着外面的对话,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觉得自己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昨天才到杭州,这城里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恐怕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且这些人对海汉的忠诚度肯定比他高多了,断不至于有出卖他的理由。

至于说另一种可能,潘严倒是觉得出现的机率较大。他当日虽然不在通盛码头上,但也能想到这种在杭州城外排得上号的贸易码头,一天下来会有多少人走动,其中有人与海汉有过接触,或是注意到海汉船队某些细微漏洞也不足为怪。军方策划的行动方案虽然也算周密,但也并非做到了天衣无缝,要不是舆论节奏带得好,加之海汉军兵临城下所施加的巨大压力,让官府慢慢查探下去说不定真会识破海汉在这件事上玩的把戏。

虽然目前冲突双方已经达成默契宣布和解,但浙江官府吃了这么大的亏,这口气一时半会肯定是无法缓解的,要是被他们查出了大火案的真相,说不定形势就会出现新的反复。潘严虽然是海汉军的编外人员,但他也知道上头肯定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意外状况”发生。既然这女子声称另有消息来源,潘严便在暗暗琢磨,要如何确定她的身份,然后顺藤摸瓜去找到她所说的那个目击者。

不过窗外那男子似乎比潘严的脑子转得更快,便听他连连冷笑几声后才道:“以为不说,我便找不到那人了?只消去问家老板,将近两个月的恩客列出,看看有谁是在码头做事的,想必一抓一个准!”

那女子并不吃诈,犹自坚持道:“当来这里的人都是真名实姓,把身家都报与老板知道?那就去试试看好了!”

男子继续威胁道:“就算老板不知对方姓名,但终究会有线索,无非是多花些时间罢了,待我找着了人,可是一文钱都别想要到了!”

那女子沉默良久才道:“那便再减掉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多一文钱我都不想听这消息了。”男子立刻还价道:“但若给我假消息,必定让下半辈子在大牢里度过!”

“好,拿银子来,我把那人名字告诉。是不是假消息,去找到那人一问便知!”女子最终选择了妥协,接受对方的报价。

男子应道:“我身边没这么多现银,待明日再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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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谈定价钱,远处传来呼唤之声:“翠娥、翠娥,人在哪里?快快出来接客了!”

那女子急道:“来唤我了,那便如此说定了,明日见面再说!”

潘严听到两人脚步远去之后,这才慢慢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向外面张望,见窗外已经空无一人,但他可以确定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这番对话并非幻听,而是确有其事。一阵寒风从窗户缝隙中涌入,让仅仅穿着贴身单衣的潘严打了个冷战。忽然屋中灯光亮起,原来是那小姑娘秀珠已经醒来,下床取了工具点燃了灯烛。

潘严合上窗户回到桌边坐下,秀珠已经取来他的棉袍从身后披到他肩上:“老爷多穿件衣服,天寒地冻,莫要贪凉。”

潘严笑道:“老爷是从北方来的,那边可比杭州冷多了,少穿些也不妨事。”

秀珠又道:“这些菜已经凉了,可需叫人拿去厨房热一热?”

潘严心道这江南青楼服务是周到一些,以前在登州逛窑子哪会有人管吃喝冷暖,哪怕只是收钱做戏,人家这服务也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不过他心中记挂的是刚才听到的对话,也没什么心情再享受这温柔乡了,当下便拉住她手道:“不必了,且坐下,我有事问。”

待秀珠坐下来之后,潘严才开口问道:“可知这碧春园里,有位叫翠娥的姑娘?”

秀珠脸色微微一变道:“原来老爷是要来找翠娥的,莫不是她刚才有恩客光顾,所以才点了小女子服侍?”

潘严连忙否认道:“并无此事,只是介绍我来这里的朋友认得她,托我问问她最近境况如何。”

秀珠脸色稍缓道:“这位翠娥姑娘,平日脾气可是不小……听说最近一直闹着要从园子赎身走人,也不知是傍上了什么大主顾,难道就是潘老爷的朋友?”

潘严心道我也很想知道要掏钱给她赎身这位朋友是谁,可惜刚才只能隔窗偷听,没能得见庐山真面目。潘严摇摇头道:“想给他赎身的并非我朋友,不过我朋友托我打听一下,这位翠娥姑娘,可有什么来头比较大的恩客?”

“这个嘛……小女子也不是很清楚。”秀珠稍稍顿了一下又道:“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在背后议论别人闲话,总是不太好。”

潘严也算是老江湖了,一听对方这语气,自然知道她是有料可以报的,当下便取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到她面前桌上:“些许心意,秀珠姑娘拿去买点胭脂水粉。”

秀珠小手在桌上一拂,便将那锭银子收了起来,这才接着说道:“翠娥的恩客有不少都是衙门里的人,所以老板也对她比较客气,要是换个人敢这么明着说要赎身走人,只怕早就被打断腿丢到城外乱葬岗去了。”

“衙门里的人?”潘严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心里暗自将这个消息与刚才在外面跟翠娥对话那个男子的身份对应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真正的大人物怎会来这里抛头露面。”秀珠的语气明显有些酸涩:“她也就是仗着认识几个什么捕头、校尉之类的小官,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潘严再多问几句,这秀珠却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信息了,或许也是不想因为这点钱而冒险,毕竟她在这里指名道姓,说不定哪天人家正主就听到风声找上门来了,她一个没有根基背景的青楼女子,岂能斗得过官府中人。

偶然间得到了如此重要的信息,潘严当下也没有心思再在这地方待下去了,便收拾行装结账走人。秀珠显然有些失望,原本这客人是说好要在此过夜,但没想到人家刚入夜就改变主意要走了。不过出于职业素养,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依然依足规矩,将潘严一直送出了大门。

潘严出来看到门口已经多了不少等候生意的软轿,当下一招手便有轿夫过来揽生意了。他上了软轿,便毫不耽搁,吩咐轿夫径直赶回丰盛米行。

林思看到他回来明显有些诧异:“潘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外面过夜?”

潘严拉着林思就往后院走:“出事了,进屋再说!”

林思虽然不明其意,但看潘严脸色凝重,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当下便与他一起进了后院的书房。潘严将林思推进书房,又探头看了看外面四下无人,这才反手将书房门关上,心急火燎地说道:“还好今天去了青楼,不然可能就出大事了!”

林思奇道:“怎么潘爷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

潘严摆摆手道:“先别挑我话里毛病,听我把话说完,今天去介绍那家碧春园碰上怪事了!”

潘严当即将自己在碧春园的所见所闻择要讲了一遍,林思也越听越是吃惊,他在行动期间的任务就是在杭州城内散播各种对官府不利的言论,对于事情的真相自然是知道的。想不到冲突已经宣告结束之后,官府里却依然还有人在追查案件真相。这真要是有人拿到大火案的真凭实据,那的确有可能会给海汉带来不小的麻烦。

“林老板,在杭州地面上熟,这事该如何处理,还得这边拿个主意才行!”潘严很是急切地说道:“要是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事情就会出变数了。”

林思忙应道:“潘爷别慌,天大的事也自有解决之法,此事我处理不了,待我立刻通知安部,让他们派人过来。”

林思目前其实也是属于安部指挥的编外人员,不过因为他的出身背景稍微有点特殊,所以考察期也比较长,现在还没有正式被纳入安部的编制。但林思很清楚安部日常的运作方式和担任的责任,潘严刚才所说的情况显然已经威胁到海汉的安,需要有更高权限的人出面处理才行。

安部原来在浙江的外勤部门负责人龚十七已经在随同郝万清一同北上去了山东,接替他职位的是从海南调任过来的林南。这位仁兄也算是安部的资深人士,早几年曾参与儋州叛乱案、三亚反谍案等重大案件的侦破工作,也有多次指挥外勤组行动的成功经验,是深得执委会信赖的归化籍情报人员之一。龚十七离开浙江之后,林南便常驻在杭州城里,指挥搜集整理本地的各种军政情报,此前也参与策划了这次海汉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林氏兄弟也是借着姓氏,跟林南攀了远亲,所以近期也是很受安部的器重。比如林思负责的这个丰盛米行,就是海汉在杭州城明面上的办事处了。而林南则是潜伏在暗处,维护指挥另一套不见光的情报体系保持运行。

潘严刚才所说的事情,以林思的权限已经不能自行处理,必须得先向他在本地的直接顶头上司林南报告一声才行。林思当即便着人去请林南过来,当面商议此事该如何处理。

林南来得很快,风风火火便赶了过来,进书房之后径直问道:“什么事让们如此告急,居然发了红色警讯给我?”

“林主任,事情是这样的,潘爷他今天在外面消遣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一个跟我们有关的消息……”林思忙不迭地拉着潘严,将他的见闻又向林南转述了一遍。

林南听完之后眉头紧皱,看样子对这个消息也很是头疼:“竟然有这样的事?那须得快些处理才行。”

林思出主意道:“卑职以为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切断消息传播之渠道,避免进一步扩散开来。不管此事是真是假,这消息要是传开,未必会对我海汉不利。”

潘严也应道:“在下不才,此事也愿为林主任效力。”

“大家都是为执委会做事,不用分这么清楚。”林南淡淡地提了一句,并不会不知分寸地应下潘严的话。

潘严也自觉失言,赶紧连声称是。

“潘严,照刚才所说,这个名叫翠娥的姑娘,就是掌握关键信息的人了,上线下线都可以从她这里找到线索。那我们的反制行动,就从她这里开始下手!”林南很快就已经拿定了主意,对另外二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潘严道:“果然高见,但不知林主任打算如何动手?”

林南道:“拖到明日,这姑娘怕是就收了银子跑路了,等不得了,今晚便动手吧!”

“这么快?”潘严忍不住惊叹了一声。他原本以为林南来了多半还要先设法验证一下自己所说是否属实,然后再慢慢策划行动,期间可能还得要向舟山岛提出申请,得到许可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但没想到林南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感觉到这个状况比较危急,已经没时间按部就班地照着规矩来了,当即就拍板决定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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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情报安问题,潘严的介绍信上也注明了他所能接触情报机密的级别权限,只限于半公开的人员和行动,以及保密级别为“丁等”的书面文档资料。当然了,林思自己其实也只是安部的编外情报人员,所拥有的权限也仅仅只比潘严高上一级而已,真正在杭州城里潜伏的情报人员和信息渠道,他有八成是接触不到的。不过林思在杭州城的主要工作就是明面上的迎来送往,跟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而按照介绍信上所标注,潘严此行的任务是“调研”,需要在杭州城公开活动,所以上头便将潘严的接待工作交给了林思,由他来安排潘严在杭州期间的一应事务。

林思先带着潘严大致参观了一下丰盛米行内外,这才将他带入内院的花厅落座。潘严颇为好奇地问道:“刚才看仓库里存粮足有万斤之多,难道这米行竟然不只是用来做做样子而已,而是真在经营之中?”

林思应道:“潘爷不要小看了这丰盛米行,去年经此处运去舟山岛的粮食,就不下百万斤!听说潘爷是从北方来的,去年舟山舰队北上山东时所带的粮食补给,也有一部分是由这里组织采购的,说不定潘爷南下之前就享用过。”

潘严在旅顺口被俘之后,到芝罘岛和皮岛都各待了一段时间,也大致知道海汉从南方运粮的安排和援助皮岛的情况,听起来倒是与林思所说相符。海汉治下的产粮地主要集中在福广两省及中南半岛沿海地区,受运力限制已经很难同时满足浙江和山东两地殖民地所需,而这两地目前的粮食产量还难以做到自给自足,所以也会从本地就近采购粮食。

如果算上运费和人工成本,付出的代价其实已与南方运过来的粮食相差无几。特别是去年开始海汉要向皮岛提供援助,一下子多了几万张嘴吃饭,粮食需求量就更大了。而丰盛米行也因此贸易量大增,一跃成为了杭州乃至浙东地区都数得着的大粮商之一,也是海汉在浙江最主要的粮食采购渠道。

潘严问道:“米行背后是海汉各位大人在策划经营,难道这杭州城中竟然无人察觉到?”

林思笑道:“当杭州城这十万人都是瞎的吗?明眼人当然是有的,可知道又怎么样?这米行本来就是公开经营,做的也都是合法买卖,不偷不抢,童叟无欺,官府总不能强加罪名关了这店铺。”

潘严仍不死心地问道:“可前些天双方就在城外对峙,也没人来找麻烦?”

林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应道:“这间米行,直接归我管辖的员工有七十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明人,但间接靠着这米行吃饭的,只怕有几千人之多。这其中既有一些粮食贩子,也有衙门里的人,谁想动这间米行,谁就是动了几千人的饭碗。更何况官府的人也不是傻子,们在城外与明军对峙,他们要是把这米行抄了,那连唯一的传话渠道都没了,万一战事吃紧,岂不是自绝后路?”

潘严慢慢体会林思的话,试着解读道:“这就是说,有些人明知这是海汉的生意,但还是会为了利益和后路,维护丰盛米行?”

林思点点头道:“浙江官场上对海汉抱着反对意见的,多半都是因为海汉的到来导致利益受损的人,但也有不少人因为海汉而得到了好处,转而投入海汉阵营。就比如我们几兄弟,在首长们来之前,也算是东海上小有名气的海商,看似自由但所受限制颇多,自己也觉得难成大事。投了海汉之后,方才知道过去格局太小,这世上尚有许多可为之事。官场上的人想升官发财,对海汉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只要低头效力就行,没有多少人能抵挡住利益诱惑,看那宁波知府曲余同,不就是最好的例证之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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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曲余同效力海汉的前因后果,潘严早先也听王汤姆等人提过,所以也比较清楚前两天的这场谈判背后隐藏的真相其实是早就安排好的利益交换。而浙江官场上与曲余同情况类似的官员,显然不会只是个别现象,林思虽然掌握不到具体的信息,但就他所接触到的层面而言,的确也能感受到衙门里有不少人在想方设法地维护海汉相关的产业,而这种行为大概只能解释为他们其实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和曲余同与海汉合作的动机一样。

林思在丰盛米行管的是日常经营,所以米行的账目平时也有接触,暗账的资金流动量并不比明面上的粮食购销和日常开支少,而这些暗账的资金去向有一多半都是官府中人的口袋。谁要动丰盛米行,首先就要面对来自这些大大小小保护伞的阻力。

潘严虽然不是太了解杭州的情况,不过他头脑也算不错,听林思这么一说就大致明白了。无独有偶,海汉在山东登州的经营也是类似的路数,只是为时尚短,加之登州目前能够经营的项目不多,没有杭州的局面铺得这么开而已。而且据说登州最大的粮商背后就是知府大人,海汉人想插手粮食生意这个行当,肯定没杭州这么容易,毕竟江南就是产粮区,货源可是要比仍处于缺衣少食状态的登州丰富多了。

“不过这粮食生意,基本都是在往里边贴钱,听说市面上各种海汉货都极为抢手,且利润颇丰,为何不不将这些赚钱的买卖收回来掌控在自己手中?”潘严继续提问道。

林思应道:“潘爷,钱是赚不完的,如果只想着自己把钱都赚了,一点汤都不留给旁人,那谁还愿意为做事?首长们手段极高,将各种商品拆散了出售地区专营代理权,拉了一大帮有钱有势的商人替自己干活,虽然看似少赚了一些钱,但所起到的效果却完不可同日而语。莫说看不明白,在下以前也算是做了多年买卖,开始的时候一样看不懂首长的路数,但时间一长,这厉害之处便慢慢显现出来了。”

海汉所推行的一系列商业体系,在这个时代是相当超前的操作方式,能够真正理解其中妙处的人并不多。林思本身也并非什么商业奇才,虽然身在这个体系当中,但他所能理解的程度也仍是十分有限,还处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阶段,也很难透彻地给潘严解释清楚其中奥妙。不过就把他的切身感受作为例子拿出来说,也可以让潘严初步认识到海汉在商业推广方面的成功之处。

潘严道:“在下虽然不懂做生意的事,但在北方也算见识了首长们经营地方的手段,着实也佩服得紧。只在海岸上占下一块地皮,就能开埠建港,驻军移民,不过两三月时间就架空地方官府,接管了一县之地。只是首长们似乎对占领地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控住一片安区域之后就不再往外扩张了。”

“关于潘爷所说这件事,在下倒是请教过首长。”林思向他解释道:“其实就两个原因,一是没有足够的人口和兵力去控制面积太大的区域,二是不想因此而招惹大明,导致两国陷入战争状态。”

潘严道:“在下倒是觉得除了这两条理由之外,还是因为首长们对大明颇有情义,本就不愿与大明起了冲突。林兄可知海汉军已经去到辽东,还出手替大明教训了关外敌寇。”

“还有这种事?”林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潘爷稍等片刻,在下先去吩咐厨房弄几个菜,再热两壶黄酒,边吃边聊。”

不多时厨房便置办出了一桌简单的酒菜,因为要谈及一些涉及机密的话题,林思也没有再找旁人作陪,两人落座之后,林思便将手下都遣出房间,然后替潘严斟上了酒,这才又接着先前的话题往下聊:“潘爷,先前所说海汉军在辽东活动,究竟是何状况?若是不涉及军中机密,可否跟在下说说其中内情?”

潘严道:“看林老板对打仗如此有兴趣,为何没有投军从戎?据在下所知,海汉军的招募似乎并不严格,只要年龄大致相符,没有明显恶疾在身,就可以自行报名申请入伍了。”

林思叹道:“潘爷看得明白,在下的确是有过投军的念头,怎乃家中长辈从来都是奉行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不管是明军还是海汉军,都是不许去的。家兄还特地找了首长打招呼,不要收在下入伍,唉……如今也就只有偶尔听护航来杭州的军爷们说说故事,过过干瘾了。”

潘严听得也有些吃惊,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仁兄一副商人作派,内心却有一个从军的梦想。不过很显然他的从军梦真的只是在做梦而已,估计也没有机会转换身份真正体验军人这个职业了,如此说来,倒是也可以理解他为何会对海汉军在外作战的消息有着这种程度的热忱。

潘严道:“说来惭愧,在下本来在登州水师服役,如今调去东江镇听命,与海汉首长们打交道的时间不算太长,所知的战例也不多。林老板若不嫌弃,在下便挑几件能说的随便聊几句。林老板随意当故事听听就是,莫要当真。”

林思心领神会地应道:“在下懂的,酒桌上说的都是故事,当不得真的。”

潘严自然不会把自己被俘这一段经历拿出来说事,至于海汉与东江镇之间的盟约,似乎也有比较敏感的政治意味,不便对外人提起。而海汉军真正与后金军队交手的经历,主要还是发生在辽东半岛金州湾的两次作战,而且海汉舰队前一次去金州湾的时候,他还是被关押在船上的战俘之一。

潘严想了想,便以海汉舰队在第二次造访辽东半岛期间的经历为基础,拣了几段战斗过程说给了林思听。

浙江这边自舟山船帮覆灭之后,就已经基本没有战事了,这次虽然海汉舰队大肆出动直抵杭州城下,林思却在城内没有机会亲眼目的这一“盛况”,所以来自北方的作战消息,而且是由当事人之一亲口描述,对于他这个“军迷”来说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海汉军在辽东大破后金水师,由于并没有公开进行宣传,这事在大明国内所知的人极其有限,浙江这边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林思虽然是在海汉人麾下做事,但他的级别也还接触不到这个层级的情报,能听到辽东的战况自然格外兴奋。

潘严当时就在海汉旗舰上,此时想起当日作战时的紧张状况,情绪自然也随之高涨起来,言语间不觉多了许多北方俚语,更显军人豪迈血勇之气。林思边听边喝,酒劲上来,听到痛快之处忍不住牌桌叫好,大呼过瘾。

林思本是浙江出身,以前也没有去过北方,并没有像北方边疆的百姓那样体会过后金的可怕可恨之处,但大致还是知道后金年年南下叩边,朝廷疲于应付,丢了关外不少领土的被动状况,此时听到海汉军在辽东痛击后金军,也不免生出同仇敌忾之感。

潘严说完一段故事之后,林思才感叹道:“这后金乃大明劲敌,海汉首长们能主动带兵出击,却丝毫不贪军功,实在难能可贵。如此壮怀激烈,方为热血男儿本色,当浮一大白,潘爷,在下再敬一杯!”

潘严心道老子当时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倒也当得起这杯酒,当下便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抹了下嘴道:“要说情义,海汉各位首长可比这朝堂上蒙蔽圣听的昏庸大臣强多了,原本驻守辽东的明军连补给都拿不到,每年都在丢失领土。朝廷不但不加强军备,反倒是想方设法要撤了这些驻防明军的编制,说这叫什么事?”

林思叹道:“在下来杭州之前,也曾听首长说过,皇上被奸臣所蒙蔽,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北边的敌人,海汉势单力薄,就算有心相助,也很难救得了内忧外患的大明。”

快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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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肃穆气氛中,众人诚惶诚恐地站在码头上听完了颜楚杰的临别训诫。对于他们这些归化籍官员来说,执委会中这几位大首长一向被奉若神明,他们所说的话,便可以等同于白纸黑字加盖红印的政令,绝对不可违抗。当然其中也不乏有脑子精明如刘尚这般的人,从颜楚杰的发言中体会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山东那边的占领区在此之前有一多半事务是军方在进行代管,而颜楚杰的发言多少是有维护自家人的意思在里面。这抑或是在告诫众人,在交接工作的过程中不要试图去找军方的麻烦。至于这个过程中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麻烦,颜楚杰没有细说,刘尚对于这类事务还不太熟悉,自然也猜想不出来。不过此去山东路途漫漫,有的是时间去向同行的其他民政官员请教其中奥妙,刘尚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颜楚杰讲完之后,侧过头看了一下站在旁边的于小宝,意思是让他也来说几句。于小宝点点头,上前一步,大声对众人道:“此去山东路途遥远,当地环境也比不得三亚,生活必然会艰苦一些。各位工作之余,也莫忘照顾好自己身体。我海汉今后在北方还有诸多发展规划,诸君若是有心,今后留在北方独当一面也未尝不可。时辰已到,各位请登船吧!”

于小宝的话言简意赅,初听似乎都是客套话,但刘尚何许人也,专长就是从细枝末节的地方收集情报,自然留意到了于小宝话里所提及的信息。

海汉在北方还有诸多发展规划,这一句当中所蕴涵的信息量就很大了。海汉目前在山东登州占领的一部分地区已经成了事实,但从于小宝的表述来看,登州还并不是海汉北上活动的终点站,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动作。刘尚并不清楚当地状况,在三亚这边也没有接触到太多跟山东相关的信息,很难凭空推断出海汉在北方的下一步发展方向究竟为何。

这一刻他又不禁开始担心起大明的安危,毕竟登州离京畿要地仅仅就隔着一个渤海湾,这对于善于跨海作战的海汉军来说,简直就跟白给没什么两样。而大明在渤海湾内存留的水师部队,一多半在当年的登莱之乱中已经被叛军裹挟去了东北投靠后金,另有一部分去了皮岛,剩下的散兵游勇分散在山东半岛各个沿海州县,顶多能起个预警的作用,根本就没法与强大的海汉舰队对战。

如果是在太平年月,登莱之乱平定之后这段时间也足以再重新组建一支护卫渤海的水师了,但可惜的是近年大明北方内忧外患不断,朝廷根本不可能再从捉襟见肘的军费预算中抽出足够的数额,来重新组建一支可能不会被投入作战的水师部队。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海汉这几年在大明长江以南海岸线的绝对控制力已经显露无遗,就算大明朝堂仍然不会承认海汉这个国家的存在,但治理这个国家的高官们也不会蠢到忽视海汉的海上武装实力,用水师去挑战海汉舰队的做法已经被多次证实过行不通,高官们已经意识到谨慎地与海汉保持表面的和平,才是目前最为明智的外交处理策略。

当然朝中也不乏类似刘尚这种担心京畿安的人,但光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此时的大明已经无力再应付一个自海上而来的强敌了,这可不是以前骚扰大明海岸的倭寇海盗,而是比大明水师更为厉害的海上武装部队,单靠武力根本无法彻底解决海汉的问题。

“或许到了山东,就能设法知道海汉的下一步计划了。”在这一刻,刘尚不自觉地重新站在了大明的立场上,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考虑,要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与山东当地的大明情报机关接上头,将自己在当地所获得的情报悄悄传递出去。

多年的习惯,终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哪怕刘尚先前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洗白身份,从此在海汉做一个太平官,但真正事到临头,发现大明有潜在危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以衙门公人的身份来权衡利弊。哪怕大明能给他的好处已远远不及海汉,但这种念旧的力量仍是强大到让他下意识地去为大明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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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宝的说辞如其他海汉高官一样,自信而坚定,而且旁边的颜楚杰也并未对此表示任何异议,所以刘尚相信这并非他的吹嘘,他必须要做一点什么,才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那个在昨天就险些被他放弃的身份。

刘尚恍神间,于小宝已经结束了发言,径直走到他与另外三名青年团官员的身前,看样子是要向他们单独叮嘱几句了。

“该跟们说的话,前几天也说得差不多了。我就再强调一点……”于小宝说话的口气有着与年龄强烈不符的成熟:“……到了山东之后,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如果工作中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一切以军方的态度为准,明白了吗?”

众人皆立刻应声。他们在出发前这几日都被安排了突击培训,其中一项内容便是大致了解海汉在当地的管理机构和人事安排状况。

目前在山东当地驻守的军方高层将领,有王汤姆、钱天敦、摩根、哈鲁恭、陈一鑫五人之多,而勉强可以划到文官群体的,仅仅只有安部的二把手郝万清,以及在当地负责福山铜矿运作的勘探专家田叶友两个人。严格的说,这两人与军方的交往一向甚密,平时又不怎么管理与自己工作领域不相干的俗务,其立场也未必会站在文官阵营一边。

而这次北上援建的团队,并没有级别更高的“首长”加入其中,山东那边的文武官员比例不会出现特别的变化。因此于小宝不得不特别提醒自己这几名下属,到了当地之后做事分清轻重缓急,不要跟主理当地政务的军方发生矛盾。否则惹恼了军方的几位大佬,在那边吃瘪受苦可不会有人救得了他们。

刘尚在得知这个人员配置之后也是暗暗感叹,他已经随于小宝巡视过海南岛各州县,知道海汉在一个地区一般也只安排一两名“首长”级别的官员负责地方政务军情,而海汉在山东的占领区竟然集中了如此之多的高级官员,又是以武官为主,仅此就能看出海汉这心思大概也不单纯。

于小宝叮嘱完之后,便示意他们赶紧登船了。刘尚提着行李上船之后,便有水手接过去,替他们送入客舱中。当下有首长在码头相送,他们也不可能上船后就径直进舱去休息,现在还得伫立在船舷处,等开船后待首长先行离开方可自由活动。

但颜楚杰和于小宝要送走的并不止刘尚这一批人,还有另外十多条装载了各种物资的货船要与他们一同北上。这些船上的物资大多只能在三亚生产,其中也不乏补给到北方前沿的军火装备,价值颇为不菲。而这些货船的船长,也将集体得到颜楚杰的接见。所以刘尚等人还必须得在船上等着,颜楚杰见完货运船队的人员之后,整个船队才会一起出发。

好在颜楚杰办事一向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他们刚到船舷边站定没一会儿,颜楚杰便已经结束了对船长们的践行讲话。码头上开始响起了尖利的铜哨声,示意各船离港出发,水手们在船长的指挥下熟练地解缆升帆,缓缓驶离海岸。

刘尚看到于小宝站在码头上朝自己这边挥手,他也学着旁人模样,抬起手臂朝着于小宝的方向用力挥动以示告别。如果仅以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而论,他觉得于小宝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上司,精明而不刻薄,甚至可以说比较友善,相较于他以前当差时那位阴狠狡诈的上司,与于小宝作为上下级相处可算是十分轻松了。

此处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刘尚虽然没有什么伤感的情绪,但脑子里还是禁不住回想起前段时间与于小宝共事的经历。自己作为一名大明的探子,竟然在机缘巧合之下与海汉高官共事了快一个月的时间,这样的经历也算得上是很特别了。

不过刘尚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等自己这趟去到山东,那边还有七名海汉高官,共事的机会多了去了。到时候倒是有很多机会观察一下,海汉人是如何治理他们在海外的占领区。

眼看着颜楚杰和于小宝回到马车里,然后在骑兵护卫之下离开码头,站在船舷边挥手致意的众人这才慢慢停了下来,各自活动一下已经有些酸疼的胳膊。有些人觉得甲板风大,便立刻回舱房里待着去了。

这次搭载北上援建干部的帆船是一艘隶属于交通部海运司的客运船,虽然没有蒸汽动力之类的高科技加持,但专门为运送中高级官员而建造的这艘船在舒适度方面却是远远超过海军战舰。而船上除了刘尚所在这批北上山东的人员之外,还有数名散客是要去往香港、澎湖、舟山等地。当然了,这些散客也同样都是政府各部门的职员,寻常的百姓可没资格搭乘这艘对身份有特殊要求的船。

刘尚并不想立刻回到舱房中去窝着,他双手撑在船舷上,目光凝视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心里竟然对这个只待了几个月的地方有些不舍。

虽然他在过去的职业生涯中也有过不少惊险刺激的时刻,但相比这几个月的见闻经历,似乎也显得比较平淡了。在海南岛的这几个月仿佛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大明并非最强之国,名不见经传的海汉才是世界中心。这个国家有太多大明无法企及的东西,按照海汉人的说法,这个国家要比大明先进了上百年的时间,某些领域甚至是有几百年的差距。

刘尚最初不能接受这样的理论,但后续的所见所闻却无不在证实海汉人的吹嘘是确有其事。看得多了,了解得深了,刘尚当初一心要推翻海汉国的心思也越来越淡,因为他知道这基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慢慢也就更加趋向于自保,甚至为此不惜擅自行动,间接害死了同样潜伏在海汉的一帮同僚。

只可惜机关算尽之后,他却没办法再在三亚继续过安稳日子了。北上之后,又将会是什么样的环境在等待着他,现在也无从判断,总之是不会有三亚这么舒适了。但这个时候他又觉得大明面临危机,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弥补之前的过错。

这种来回摇摆的立场让他也不免有些鄙视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但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这还是源自于他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感越来越模糊了。

现在自己到底是明人,还是海汉归化民,刘尚心中对这两重身份的界限认知日益模糊。说是明人吧,明明他现在为海汉效力的时间要多得多,吃穿住行是由海汉供养,说是海汉人,但他又明明还有一层潜伏者的身份,还在记挂着大明的安危。

接下来该怎么做,刘尚是真的觉得左右为难。好在此去山东,途中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供他慢慢权衡利益得失,来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北上船队驶出胜利港不过半日,千里之外的山东便已经接到了从大明海岸线一路接力传递过来的电报。胜利堡向山东方面告知了船队的出发时间、所运物资以及人员的大致状况,以便于目的地这边早作安排。

当天傍晚,这个消息从芝罘岛传递到了福山县境内,而对此最为兴奋的人,要当属在最近几个月里被暂时分配去管理民政事务的陈一鑫了。这批援建人员的到来,就可以将他从现在的俗务缠身中解救出来,重新回到军中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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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青隐约有些明白这封信能提振心气,前提是自己的心气不垮掉,如刚才那样众人多数害怕的情况也是不行的。

但尹青现在也很急,因为歌总会唱完的啊,虽然现在行脚商气势很盛,把三个妖精都有些吓住了,可一会呢?

“嗬呜……”“嘶嗬……”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三个女子也不再过多伪装了,一个个龇着牙从喉咙口发出一种好似野兽的威胁声,甚至在书信灵韵的帮助下,众人隐约能看到其脸上都显现出毛色。

这种情况虽然让人心里发毛,却也让行脚商们敲击柴刀密度更大了。

歌唱到最后,全都是密集的“当当当当……”的刀斧声。

尹青觉得有些不妙,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所有行脚商全都站了起来。

“呸呸……”

陆姓老者冲着自己两只手各吐一口唾沫。

“呸呸……”“呸呸……”“呸呸……”

……

其他行脚商也全都冲着自己的手吐唾沫,然后搓着手紧握柴刀或者斧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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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个鸟啊!”“干他娘的!”

“比山贼又怎么样嘛!”“不错!”

……

一众行脚商骂着各种脏话,纷纷提着刀往前走去,居然不是虚张声势,把尹青和他那三个同窗都给看得懵了。

丽顺府周边这一代的行脚商有句话叫做:刀子歌鼓劲,唱完提刀上。

那是一群背着货走遍各个穷山恶水只为讨口饭吃的人,少则十几人一群,多则几十上百都有,狠劲上来是真的敢凭着一把柴刀同山贼恶匪拼命的。

而且行脚商多半是有传承的,行商的一些捷径线路也好,一些知识也罢,有的可能还有一点粗浅的拳脚功夫和一些辟邪土法,都是老辈传后辈。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拦路强人,看到行脚商们砸着地面山石唱刀子歌,很多都会选择退却。

说句实在的,行脚商们如果不做买卖,到哪里落草为寇也肯定比一般活不下去干山贼的农人强。

尹青发现手中书信上灵光不断流出,一众行脚商凶悍气息更是愈发鼎盛,在篝火的火光下,行脚商们的影子一个个看起来都冒着淡淡的烟絮状物质。

“这三个娘们看起来就不是人!”“但也不像鬼!”

“剁碎了就知道什么了!”

“喝~”“上!”

“砍死她们!”

刚刚已经见识过这三个女子眼冒绿光脸上生毛,根本就没谁认为她们会是人了,这会所有行脚商都异常亢奋,凶狠劲起来了惧怕感就给压到了脑后。

带着一股子凶烈的煞气纷纷朝着三个女子冲去。

这一幕不光尹青等人看得愣,三个狐狸精显然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煞气冲身之下,居然也被吓得各自往两边避开。

她们一露怯,行脚商们就更凶了。

“她们怕我们!”“哈哈哈哈,她们怕我们!”

三四个汉子一起挥刀朝着一个绿罗裙的女子砍去,没什么怜香惜玉,直接奔着头冲着身。

“啊……”

女子尖叫这避开,另外一边也是差不多情况,被逼得逃窜,在这种气势如虹的凶煞气息之下,运使一些狐媚的幻法居然都没多大效果。

这几只狐狸精主要就是精通一些幻化魅惑之法,这些手段不管用就更使得狐狸精心中惊慌,而一群汉子则没啥别的想法,心中就是砍砍砍,就是想要砍死妖怪。

这会给尹青的观感竟然有种看到胡云怕狗的怂样,嘴上也是大喊提醒一句。

“那三个是狐狸精,刚刚我看到狐狸尾巴了!”

“原来是狐狸精,怪不得这么骚!”“还有一股子狐骚味!”

“哈哈哈哈,正好把狐狸宰了扒皮当货物。”

“给我死来!”

是个大男人煞气如虹得挥着柴刀斧子,不由分说的将三个女子往角落逼,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江湖武功,很多都是一通乱砍,够不到灵活的女子但却看着吓人。

往往行脚商偶被踢到或者打到,吃痛被击退就会有旁人顶上,直接就是一刀招呼过去,甚至有人就是不管不顾,挨一下也要砍一刀,反正看起来就是就是柔柔弱弱的细胳膊细腿。

“撕拉…”

有人一刀砍破了罗裙,看到了一条大尾巴。

“尾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这种一通乱砍的情况下,有人在几乎砍中女子的瞬间发现衣服瘪了下来,罗裙中窜出一只狐狸,另外两个女子也是现了原形。

“真是狐狸!”“抓住它们!”

三只狐狸跳来窜去灵活得过分,用爪子划伤用尖牙咬伤了好几个人。

其中一只,在窜到老陆头边上时张开嘴要咬他脖子,结果被陆姓长者一把抓住的狐狸尾巴,狠狠的往地上一掼。

“砰~”

“呜呜呜…..”

狐狸翻身起来在老陆头的手腕上抓了一把,但他吃痛之下居然不松手反而凶性更甚。

“敢抓我,要你死!”

老陆头一脸怒目,还没来得及挥刀。

“哔~~~”“哔~~~”

几只狐狸全都放屁,一阵恶臭弥漫。

“呜呜呜……”“呜呜呜……”

放完屁,三只狐狸仓皇间纷纷窜向荒驿外侧门角落,从地下烂掉的缺口中钻了出去。

“咳咳咳…好臭啊!”

“臭死了…”“咳咳咳……”

“呕…”“熏得我辣眼睛!呕…”

“开门去开门去…呕…”

“呃呕,咳咳……”

这臭屁简直熏得人头晕。

一群气急败坏的行脚商捂着鼻子在后面追到了门口,打开门看看外头。

“轰隆隆……”

雷电声响起,外面是狂风和瓢泼大雨。

“呸~”“让它们跑了。”

“呼…呼…呼……”

“娘的,真他娘的臭!”

“嘶……刚刚被咬了一口,真痛啊,呼…呼…差点被臭死。”

“我也是被抓了好几道口子,伤口不浅啊……”

“透透气透透气。”“娘的,真丑!”

“呸…”

一群汉子对着门口又是吐唾沫又是怒骂一阵,好一会等臭气散了,才终于将门关了起来,还搬了张桌子过来将门口那个小洞堵。

等一个个回到了篝火边,刚刚那种亢奋感还是没有消退。

“娘的,我们连妖精都差点砍了。”“就是说,我差一点点就抓住一只。”

“哈哈哈,比起山贼来也不过如此嘛!”

“陆伯还逮住一只呢,没来得及弄死就给跑了。”

“妖怪的皮子会不会更值钱啊?”“可惜没弄死一只!”

“是说啊。”

“好了好了,处理伤口。”

“这该死的畜生!屁臭,咬人也真疼啊。”

行脚商们情绪高昂,这会讨论热切,也夹杂这痛呼和咒骂,手上则在几个背篓里翻草药烈酒等物。

尹青四人就如同四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尽量不妨碍道他们也不敢说话,刚刚那股子臭味都没敢跑开,这群人的凶样着实骇人,感觉比之妖精也不遑多让了。

“后生,刚才也谢谢你了!”

陆姓领队包好了手上的伤口,然后过来想尹青道谢,看看他手中的信纸,这会已经没什么光亮,看起来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尹青赶忙起身拱手。

“应该是我等谢谢你们才对,若不是各位提刀奋起,今晚我们定是极为危险的。”

“对对对,多亏了各位好汉!”

听到雷玉生更是连“好汉”都叫上了,边上几个汉子也是乐了。

“哈哈哈哈,把几个书生给吓到了。”

“那尹书生,你也是好样的!”“不错不错,读书人到底不一样,刚刚那股子机灵劲就不是我们能比的。”

“来来来,我们这有酒还有肉汤,几位也喝点吧!”

“对对,别客气,咱也不是蠢人,知道刚刚尹书生手上的符咒帮了大忙。”

“你懂什么,那是信。”

因为这件事,行脚商们对书生一改前面冷淡的态度,变得极为热情,而在怕了一阵之后,几个书生也对行脚商的印象有所改观,荒驿内行脚商和书生的隔阂很快消除,气氛也热烈起来。

有谈刚刚砍狐狸精的,有问尹青那封书信是不是开过光的,也有说家长里短的,甚至有人议论着刚刚狐狸精的身段,说着一些荤话。

只是在风雨交加的夜色中,稍远处的山岗上,三只淋着大雨的狐狸面露凶光得恨恨望着荒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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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清乐也不问计缘凭什么人家上京城能带着他们了,反正这计先生在他心中已经是个会法术的高人,定是能做到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惠远桥没见甘清乐,但这个接待他们的管事做事很到位,显然明白如甘清乐这种江湖上有名望的大侠还是怠慢不得的,所以两人被带到了一个一间能摆下三个桌子的膳堂,但里头只有一张大桌,上头摆满了菜肴,有鱼有肉十分丰盛。

“两位请在这里用膳,但今日府上有要事,不方便留宿,膳后会有人专程驾马车两位去客栈开两间上房。”

“哈哈哈,李管事客气了,府中有贵客,我们叨扰已经不好,天色尚早,吃完我们自己离去便是,用不着劳烦了。”

李管事拱了拱手。

“谢甘大侠没有怪罪,也请计先生海涵,请用膳,有事只管传唤下人便是,李某先行告辞。”

甘清乐和计缘一起回礼,目送这管事离开,随后计缘直接关上了门,回头看向大桌上的丰盛菜肴。

“真是大户人家啊,这么一桌子菜说上就上,那我们还客气啥,甘大侠,坐下吃吧。”

“哈哈,确实丰盛,先生请!”

两人大快朵颐,甘清乐即便在计缘面前吃饭也没多少包袱,一张嘴一次能塞下好多菜,有些菜肴用筷子不方便就直接上手,而计缘虽然始终用筷子,但看着斯文吃起来毫不含糊,大肉和菜肴在计缘碗中和米饭一起送入嘴里,就像是在吃面一样,伴随着轻微的“滋溜”声快速消失,看得甘清乐都瞠目结舌。

“呃嗝~~~~呃,吃不下了……先生,您太能吃了,比不过,比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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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清乐揉着肚子瘫在椅子上,他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能吃的比他还多的,这么一桌子菜起码够十几个人吃,愣是大半都让计缘给解决了,光从这饭量上看这就不是个凡人。

“计先生,您刚刚说当今皇上身边有真的狐狸精?”

甘清乐武功不俗,知道周边没人偷听,而且这计先生之前也说了房间里聊天随便聊都没事,所以这会还是再次接着吃饭时候的话题聊。

计缘用自己的千斗壶倒着酒喝着,桌上原本的酒也就甘清乐那边还有半瓶,听到对方的问题,抿了口酒点头道。

“不错,是化了形的千面狐狸,名叫涂韵,道行算不得浅了。”

“那妖怪要害皇上?”

微微醉酒的甘清乐也又给自己倒了些酒,喝了一口。

“天宝国皇帝有紫薇之气在,纵然是妖物也不敢轻易害他,否则必遭不可测的反噬,但她要做的其实也不光是想害了天宝皇室的性命,而是要上腐紫薇之气,中搅仕林军参,下乱耕生烟火,以腐蚀天宝国气数……”

计缘看着甘清乐一脸听不懂的表情,似乎脸上写满了“说人话!”,想了下补充道。

“用常人的话说,就是要让天宝国大灾大乱,陷入国破家亡民不聊生且魑魅魍魉丛生的世道。”

“什么?这还了得?”“砰……”

甘清乐一下清醒过来,身子随着喝声站起,肚子都顶到了圆桌,令桌子好一阵晃荡。

“这狐妖嫁入皇宫已经好几年了,天宝国皇宫中应该也是有人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有人请了廷梁国大梁寺的慧同大师前来,去往宫中驱除邪祟。”

甘清乐身上青筋一鼓,真气浑身流窜,体内酒气被驱散不少,整个人更加清醒,皱眉坐回椅子上。

“这慧同大师很厉害?”

“算是佛法高深,大梁寺有一株菩提树,当年有佛门明王与仙修在树下论道,慧同大师长年在菩提树下修行,受益无穷。”

“那慧同大师去除妖,定是万无一失咯?”

计缘笑了。

“慧同大师佛法是高,但这是佛门心境上的造诣,他才多少岁啊,其人佛法上限虽高,可法力却只能慢慢修持,绝对及不上涂韵这狐妖的。”

“啊?那如何是好啊!”

甘清乐大急,随后忽然看向计缘,面上露出喜色,自己真是灯下黑了,眼前不就有高人吗,而且计先生轻描淡写的态度,怎么看都没把那狐妖放在眼里,只是还没等甘清乐说话,计缘就率先讲出来了。

“慧同大师力有未遂,当然需要人帮助,甘大侠武艺高强义气冲天,正是那相助之人。”

“我?”

甘清乐愣了。

“计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

“没弄错,计某看人还是挺准的,甘大侠的血十分特殊,能帮得上忙的,再不济也有计某在呢。”

计缘这么说,甘清乐才稍稍放心一些,随后甘清乐忽然想起一则听闻,据说大梁寺慧同大师虽然看着年轻,但其实已经七老八十了,这还叫岁数小?

……

楚茹嫣和慧同等人只在惠府住了一天两夜,随后来时的车队就重新启程,不过这次惠远桥一同随行上路,还带上了一些准备献给皇室的东西,车队的规模也更大了一些。

在这大队人马一路行向天宝国京城的时候,退了酒坛在离去的计缘则和甘清乐则在后面跟着,计缘在路上和甘清乐了解天宝国的情况,更沿途观气,算是在心中对天宝国留一个印象。

一路上山惠远桥也不敢多耽搁时间,加上楚茹嫣和慧同和尚也希望尽早入京从不抱怨,他们几乎是将一切能赶路的时间都用上了,仅仅半个月就从连月府赶到了京城外,随后半天也不耽搁,在同一天下午就入住了距离皇宫不远的驿站。

计缘和甘清乐自然没有同样的待遇,但二人连客栈都没住,就直接在皇宫外的钟楼上将就,这里既能看到皇宫也能看到驿站,算是个不错的位置。

夜幕降临,驿站那边有好酒好菜接待,等着大梁使团明天早朝觐见,而计缘和甘清乐则在钟楼上啃着干饼子。

甘清乐此刻就望着皇宫方向,远远能见到皇宫城墙上巡逻的禁军,转头的时候发现计缘却望着城中另一个位置。

“计先生,您看什么呢?”

“我看城中庙司坊方向,果然神光不稳,看来传言非虚。”

“什么传言?”

甘清乐这些天都和计缘在一起,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传言啊,计缘看看他,叹了口气道。

“入城的时候我远远听到有其他外地人士入京在聊着,说好几年前天宝国皇帝册封了新城隍。”

“皇帝能真能册封城隍?”

甘清乐这几天也听计缘说了不少神怪之事,知道城隍可不光是泥塑的。

“皇帝自然没那敕封鬼神的能耐,但能派人捣毁旧神神像,命百姓供奉新神,阴司法度最是森严,鬼神不涉人政,若不想冒着动荡人道的危险找皇帝算账,城隍在数次托梦皇帝后,也得吃这个哑巴亏,要么数十年内度让神位,那么用名不正言不顺的方法继续把持阴司,新神未成,则抽其香火愿力,使其神躯不生,或者频频托梦周边百姓,令多敬畏,让民间请愿。”

计缘说到这就叹了口气。

“哎,城隍大神多是贤德正神,虽对魑魅魍魉邪祟之流绝不拘泥于手段,但此等神位交替之事,除非确认有妖邪作祟影响,否则不屑用下作手法苟延残喘,大多宁愿转为阴司主官,亦或者金身法体斩断神台遁走外方另寻道路。”

“那,城隍没看出来?”

甘清乐带着忧心询问一句,计缘无奈道。

“若看出来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涂韵乃是得玉狐洞天真传的狐妖,若是在正道场合,本是可以正正当当被尊称一声狐仙的……此事不再多想,计某来时就料到他们不会不对付京师城隍大神这眼中钉肉中刺的,好了,睡吧,明天廷梁使团就入宫了。”

早上五更天左右,廷梁国使团就已经路过钟楼入了皇宫,而一些天宝国京城的官员也陆陆续续进宫准备早朝了。

在甘清乐还在睡觉,天色还不算明亮的时候,侧躺在钟楼内的计缘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耳中隐约听到宫廷太监嘹亮的宣喝声。

“传,廷梁国使团,入殿觐见~~~~~”

声响传出金殿,外头的禁军也复述传递同样的话语,片刻之后,细心打扮过的楚茹嫣和换上宝贝袈裟的慧同和尚就一起跨入了金殿,一步步走向殿厅中心,天宝国文武百官全都看着这一男女,不乏微微的赞叹声,廷梁国长公主光彩动人,而大梁寺高僧更是俊秀又庄严。

“妾身廷梁国楚茹嫣,拜见天宝上国皇帝陛下!”

“贫僧大梁寺慧同,拜见陛下!”

两人一前一后行礼,上头龙椅上正值中年的皇帝也是心中略觉惊艳。

“两位不必多礼,抬手起身说话。”